第七百二十五章 自我意识，因果轮转（2/2）
“师傅何出此言？难道你不要我们了吗？”古松声音娇翠欲滴，竟与凡间女子相仿，此时更是带上哭腔，令闻者伤心。n
“师傅，我等在此少则千年，长则万载，若非师傅点化，终生不得窥见大道，此恩岂能不报？”n
“我等天生地养，天为父，地为母，今有恩师点化我等，自当以师傅相称，以偿我等因果。”n
大山的声音瓮声瓮气，犹如中年壮汉，而巨石的声音却如百岁老人，沧桑如海。n
三者虽未化形，但仅凭声音，已在铁棠心中勾勒出了大概模样。n
“原本以为就算我出手点化，尔等也不过是三位山精野怪，不过听你们方才所言，条理清晰，明悟事理，甚至知晓因果之道。n
却不知……n
尔等见闻又是从何而来？”n
铁棠此时的确被勾起了一丝好奇。n
寻常山精野怪，即便开了智慧，也需要漫长时光去学习、参悟，才能懂得一些人世间的道理。n
可眼前这三位，似乎与自己想象中不同。n
它们一经点化，就知晓‘师傅’之意，懂得拜自己为师不说，甚至连偿还因果的道理都明白。n
这就不是简单的山精野怪能够做到了。n
铁棠又想到刚刚盘轩所说的意识，心中暗自嘀咕：“莫非它们真的有前世宿慧？生而知之？n
还是这些我所认为的‘死物’，其实有另一种不同的‘自我意识’？”n
不过三位精怪接下来的话语，却是暂时打消了铁棠各种杂乱的念头。n
原来这方世界也有许多生灵存在，各种猛禽、野兽、大凶、祥瑞，包括人，都时而有现。n
大山、古松、巨石最少都活了千年，早已‘听闻’诸多秘事、礼仪，也曾‘见过’仙人讲法、瑞兽睡卧、猛禽厮杀，自然而然诞生了一些是非观念。n
听完三精所说，铁棠点了点头：“我初到此地，也需要有个身份，有你们带路，也方便我在世间行走。n
不过拜师就不必了！n
我在他处已有了五个弟子，至今都没有怎么教过，说起来我也不是当师傅的料，你们跟了我，反倒误入歧途。”n
他话音未落，三个山精野怪皆开始吵闹起来，个个都不愿罢休，一口一个师傅，几乎没有停过。n
“停！”n
铁棠被它们吵得耳朵生疼，又怕这里闹出大动静，引来此方强者窥探。n
于是便出手布下禁制，让三精都无法再发人言。n
“我话只说一遍，你们若是愿意……便随我走上一遭，若是非要拜我为师，那我等缘分便到此为止。”n
大山、古松、巨石各自发出异动，掀起四下飞鸟、野兽怒嚎，不过它们似乎也看出铁棠心意已决，逐渐便安静下来。n
反倒是在紫府的盘轩，幽幽问了一句：“你为何执意不肯收它们弟子？”n
铁棠没有多想，照直说道：“我又并非此方世界中人，你我来此，不过是为了寻求脱身之法。n
也许下一刻就可能离开，哪里有时间教导它们？n
怎么……难道我此举有何不妥么？”n
盘轩笑笑，并没有答复，显得有些神秘。n
少顷。n
三精都被铁棠解了禁制，也没有强行拜师，而是愿意追随左右，做个侍从童子。n
“我欲去往人间行走，你们这个模样，倒是不适宜跟随，不知尔等可通神通变化之道？”n
大山微微晃动，庞大的山体刷啦啦抖下一大片砂石：“大人，我等却是不晓得何为神通？何为变化？”n
“这样么……”铁棠琢磨片刻，五指连弹，三道金光落入三个精怪的神窍之中。n
“且试试看，能否参悟这些变化之法。”n
铁棠给出的法门，并非什么大道真传，只是神通术数的变化之道，料想不难参悟。n
不过没多久，便见三精俱是高呼神功精妙，看不懂分毫。n
盘轩淡淡说道：“你给的变化之法，根源还是来自你那个时代，甚至部分道理还是来自你的正统，它们怎么可能学会？”n
“哦？倒是我疏忽了，我原以为它们初初开慧，本性真如宛若白纸，可随手作画。n
却是忘了还有此方世界的限制，也不知这个世界，有没有天道存在？”n
“有！”盘轩承认了铁棠的猜测。n
铁棠点点头，没有再问，而是将变化之法再度拆解，再一步弱化了修炼难度，想看看三精是否能够参悟。n
没一会。n
大山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：“大人，还有没有更简单的？此等长生仙道，我等资质愚钝，实不可解。”n
铁棠没有回应，只是展开法眼，仔细端倪了三精一番。n
在他看来，三位精怪的实力，都处在神巫秘境之间，连最弱的古松，也有地巫境上下的修为。n
这样的实力，已然堪称天地奇物，资质理应不会差了。n
但另一方面。n
三位精怪的元神却如尚未破壳而出的鸽卵，深深隐藏在各自的大窍之中。n
等于说它们还未修炼出元神，却已经提前有了神巫秘境的修为，与大商时代的修炼道路，可谓是截然不同。n
“此方天地，倒也奇妙，我有点迫不及待，想出去看看那位第九正统之主的大道，具体是何模样。n
盘兄，诸世录上……可有记载适合此间的变化之法？”n
盘轩并没有立刻答复，而是思索了片刻，才缓缓说道：“你可以试试……传授它们先天神魔之法。”n
“哦？”n
“你是说三十六天罡神通？”n
“不错，内里有一门胎化易形之法，也是世间一等一的变化之术。”n
“胎化易形，我也懂得三分，便如你所言，试上一试。”n
铁棠将这门天罡神通，各自传给了三位精怪，果然不多时便见神光涌动，犹如大妖将要化形而出。n
“大人，此法甚妙，此法甚妙。”n
“大人，大人，我等应化作何等模样？”n
……n
“既要随我在人间行走，尔等便化作与我相仿的形态皆可。”铁棠并不多虑，选择了最寻常、稳健的办法。n
在三精化形期间，他随口问了盘轩一句：“为何先天神魔的神通，它们就可以学会？n
这里面……应当也有一些隐秘吧？”n
盘轩也不否认：“自是有的！不过现在和你说，大抵你也难以理解，日后自会明白。”n
不多时。n
巨石最先化形成功，变成了一位七尺高低，眉须皆过尺长的老者。n
乍一看之下，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味。n
随后古松也变成了一位三十出头的娇艳少妇，婀娜身姿引人注目。n
很显然，这两位变化的形态，并非它们凭空想象而出，绝对是早已‘见过’的人族面貌。n
铁棠并不在意它们变化成何等模样，只要不是太过出奇便可。n
此时他的目光落在仅剩的大山身上。n
只见大山已经化作八尺之躯，它却与常人不同，有四条腿，四条手臂，极为魁梧雄壮。n
唯独它的六阳之首，此时还是一片神光，并没有彻底化形。n
“你为何迟疑？若是难以变化，大可以我为参照之物。”n
大山雄浑的声音自腹腔发出：“大人，我不想变得跟你们一样，那也太没意思了。n
且看我的神通变化！”n
言罢。n
八尺之躯的脖颈位置，开始长出丝丝缕缕的血肉，并不像普通人的头颅那般，而是呈现了一个倒三角的轮廓。n
待到这三角头颅彻底成型，便开始逐渐长出嘴巴，这嘴巴也是极为怪异，内里长满了尖细雪白的牙齿。n
最后在三角头颅的正中，大山化出了一只眼睛。n
独眼，无鼻！n
这硕大的眼珠内里，却有足足六个黑白瞳孔，呈现环形在滴溜溜旋转。n
“大人，我就这副模样，可有大碍？”n
铁棠看得目瞪口呆，心中不自觉涌起了滔天巨浪。n
像！n
太像了！n
大山所化形的‘人’，与自己在道尊殿内见到的那个九瞳，已然有了八九分相似。n
最大的区别——n
就是九瞳是九个瞳孔，且颜色各异。n
而大山仅有六个瞳孔，且仅有黑白二色。n
难道。n
自己随手点化的大山……却是九瞳一族的先祖么？n
这个念头一起，立刻如无尽阴霾拥充塞铁棠心间，使得他久久不能平静。n
似乎在冥冥之中，命运早已注定了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