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6章 番外六(1/2)
第266章,番外六
此时此刻,我坐在颠簸的马车里,膝头紧搂着老管家递来的檀木匣。雕花铜锁在车内微弱光线下泛着幽光,老人布满皱纹的手在交给我时微微发抖,喉结滚动,重复了三遍“千万当心”。车轮碾过青石板,发出有节奏的声响。
“吱呀——”
马蹄声突然顿住,车帘外传来小厮尖细的吆喝。
我掀帘望去,正好看见几个小伙计佝偻着腰往车辕泼水,水洼倒映着天边血似的晚霞。我抱着木匣,踏进红线馆的大门。
前厅珠帘轻晃,沉水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五六个捧着鎏金茶盘的小二,穿梭在衣着华贵的达官显贵身旁。
“洪姑娘这边请。”小二殷勤地引路,玄色云靴踩过回廊浮雕的仙鹤,惊起几片金箔般的阳光。二楼雅间的雕花门虚掩着,檀香混着沉水香,在暖风里氤氲。
菱花纹窗棂透进的光里,小二清亮的嗓音穿透珠帘:“客官,您的客人到了。”话音未落。
“你退下吧。”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。随着声音,屏风后转出的身影让我皱起了眉。月白锦袍逶迤,银丝折扇半开遮住下半张脸。我下意识攥紧木匣,指节发白,直到那人转过头来——分明是张清秀少年郎的脸。
我后退半步,恍惚间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,赶忙说道:“抱歉,走错了。”
转身正要去找刚刚引路的小二,屋内的少年郎这时突然展开折扇,轻笑一声,道:“姑娘,没有走错。如果在下没有猜错,姑娘便是洪府的大小姐吧。”
我转过头,严阵以待地看向他,问道:“那你是?李天涯?”他眉眼一挑,尽显风流之色,说道:“姑娘果然聪慧。”我眉头微皱,“不对,信上明明说,是长公主想与我祖父谈论我的婚事。”我环顾屋内,别无他人,满是疑惑地看向对方。
李天涯神色有些尴尬,轻咳几声,似乎在掩饰什么,说道:“其实,这不是母亲想见洪大人,而是我想见洪大人。”
我皱眉看向他,“你见我?你要见我做什么?我祖父今日不在,你见不到他了。”李天涯脸上并无沮丧之色,说道:“见不到洪大人,见到洪姑娘也一样。”“找我能办什么事?”我皱眉紧紧盯着他。
两人说话间,走进了厢房,分宾主落座。他说:“实不相瞒,姑娘与我的婚事不过是盲婚哑嫁,我今日才与姑娘初次见面。李某人天性风流,但也不愿祸害良家女子,所以特来与姑娘退婚。”我挑眉看向他,“与我退婚?”李天涯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当时的我心中虽有些波澜,却也并未多作纠缠,我仅仅沉思片刻,缓缓点头道:“退婚之事,我应下了。”
在李天涯惊诧的目光中,我放下手中的木匣子,放在他面前,说道:“这是当年我还在未出生时,双方家中长辈互换的庚帖,还有信物。我相信,我那份庚帖也在你手上。这匣子里的东西我从未打开看过。”
李天涯震惊得连手中的扇子都停下了动作。在他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,身为曾手握重兵长公主的儿子,他只见过无数的女子因他的宠爱而争风吃醋,却从未被一个女子这般直白地提及退婚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终于缓过神来,为了维持自己一贯的风度,潇洒地一挥袖,拿出一个雕花木匣。
当时的我并未多想,伸手便要接过他递来的雕花木匣。可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木匣时,突然一只手按住了它。
我疑惑地看向对面的李天涯,不解道:“这是我的庚帖,既然已经退婚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李天涯笑眯眯地看着我,说道:“不,我有点后悔了,让我再想想。”
我可不想跟眼前的富贵公子开玩笑,我一把夺过木匣,说道:“男儿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,既然说了退婚,那就得做到。世上哪有这般奇怪的事?”他皱着眉看向我:“你,你还是不是女人?”说着,他还摸了摸自己这张英俊的脸庞,带着几分病态的自恋,似乎因为他人无法欣赏而有些许的惋惜。
我瞥他一眼,反问道:“李公子,你莫不是眼神不好,连男女都分不清了?”
说完,我攥紧手中的木匣,望向窗外,显得有些焦急。就在这时,李天涯“刷”的一下打开了扇子,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,说道:“我看,洪姑娘,你在紧张什么呢?”话音刚落,闪亮亮的大刀从屏风后探出,直直向我袭来。
就在那把大刀斜刺向我的千钧一发之际,我侧身一闪,虽避开了要害,可手臂还是被刀划出一道血痕。剧痛袭来,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。还没等我缓过神,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迅速围拢过来,将我死死困在中间。
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女人,她手中的刀散发着森冷的寒光,剑尖直直抵在我的咽喉处。
“李天涯,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我怒目而视。李天涯站在一旁,并未作答。
李天涯望向为首的女子,一脸无奈:“姨娘,我已经按照母亲的要求与她退婚了,你们还要做什么?”那女子神色冷峻,目光如霜,“这事你不用管,红线馆外已经备好了马车,你赶紧走。”李天涯像是在她面前毫无反抗之力,只能连连称是:“是是是,姨娘。”他看了我一眼,满是无能为力,然后转身准备离开。
就在他刚要迈出步子时,那女子突然出声:“等等!”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李天涯的身子猛地僵住,缓缓转过身,脸上带着几分惶恐:“姨娘,还有什么吩咐?”女子冷冷地扫了一眼案几上的雕花木匣,“你把自己的庚帖带上。”李天涯忙不迭点头,赶忙抱起那雕花木匣,快步离开,身影很快消失在馆外。
那女子面容冷峻,目光如刀般冷冷地盯着我,手中锋锐的刀尖轻轻抵在我的脖颈处,嫣红的血珠渗了出来。我忍不住发出几声剧烈的呛咳,却毫不畏惧地回视着她。“素闻长公主自幼好武,身边的侍女也善武艺,自从她交出兵权,嫁为人妇,那侍女也被抬做了姨娘,你是长公主身边的人。”我质问道。女子冷哼一声:“倒是有些聪慧智谋,不过别废话,快说你祖父与魏云辉的书信在哪里?我们已经里里外外搜过了,你若再不说,可就别怪我不客气,要搜身了。”
我心中一凛,面上却强装镇定,冷笑道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祖父的书信岂是我能知晓的?”那女子眼神愈发凶狠,手中的刀又往前送了几分,冰冷的触感让我脖颈的皮肤泛起一阵寒意。“到了这个时候,你还嘴硬?”她恶狠狠地说道,“我们可查得清清楚楚,你祖父与魏云辉暗中勾结,那些书信便是铁证。只要找到了,你们洪府,一个都别想跑!”我垂眸扫过案几上静静躺着的檀木匣,铜锁在斜照的残阳下泛着血光。姨娘手腕微动,刀刃又陷进皮肉半分,温热的血顺着锁骨浸湿了衣襟。
“书信不在我身上。”我盯着檀木匣上精美的雕饰,只见那女子冷笑一声,刀锋擦着脖颈游走向衣襟:“那就让我给洪姑娘更衣搜身——”
话音未落,二楼雕窗轰然炸裂。“话音未落,二楼雕窗轰然炸裂。”那声响仿若惊雷乍响,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。
漫天木屑如纷飞的雪花。就在这纷飞的木屑中,一道红影仿若裹挟着春日的繁花,又如轻烟般,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飘逸姿态飘然而至。定睛看去,只见数根红色丝带自她那宽大衣袖中鱼贯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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