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5章 罪大功大（2/2）
“国法昭昭，不敢徇私。”
“老夫既奉陛下之命督办此事，纵先前与这二人相识有私，也断不敢违逆国法。”
“今此二人，当斩！”
随着褚正鑫声音落下，下方百姓一片哗然。
而让常茂等人疑惑的是，高台上跪着的柳、谷两名粮商此时却一言不发，非但没有半分反驳之意，甚至表情落寞已然没了求生的希望。
“斩！”
当听到褚正鑫再次出声，刽子手握紧长刀猛然下落。
顷刻之间，柳、谷二人的人头砰然落地。
也是此时。
褚正鑫上前一步，再次看向面前百姓道：“诸位需知，今年各省田地必然丰收，其产量高出往年十数倍，粮价也必会下跌数倍不止。”
“先前传闻前线缺粮，朝廷不日将高价收粮，此皆为无稽之谈。”
“其因也是这些个粮商先前囤积了大量粮食，故意散播朝廷缺粮的流言，为的乃是在粮价暴跌之时，将手中存粮出手。”
听到褚正鑫这话，下方不少百姓面露恍惚，有些近日购买大量粮食的小商贩此刻更是表情呆滞，近有些失魂落魄。
而人群中。
看着高台上的褚正鑫劝说百姓，原本对他很是不满的常茂此时倒也平静了许多。
“陛下果有识人之明，这褚正鑫一番劝说下来，接下来百姓自不会购买那些个高价粮。”
“陛下当真用人有方！”
“郑国公是如此想的？”
听到声音，常茂转头望去，却发现说话那人竟是李善长。
更让常茂感到意外的是，此时李善长身旁站着的乃是前几日被朱标责令还乡的刘伯温。
“见过韩国公。”
因同出于淮西，所以常茂对李善长还是有几分敬意的。
不过待他说完，李善长紧接着便重复问道：“郑国公当真觉得这褚正鑫对此事处理得法？”
“嗯.....”
见常茂不语，李善长紧跟着道：“散播流言之人何止柳、谷二人，哄抬粮价从中得利的，又何止他们两家粮商。”
“眼下褚正鑫当着一众百姓的面，将柳、谷二人斩首示众，岂不是说将所有罪责都归咎于柳、谷二人身上？”
“我听闻陛下命郑国公领锦衣卫稽查流言源头，经此一事，郑国公是继续追查，还是将所有罪责尽数归咎于柳、谷二人身上？”
“若还有从犯，自然是追查到底了！”常茂不假思索，当即回道。
而听到他这话，李善长微微叹了口气，随即摇头道：“此事说到底也是朝廷监管不力，这才有了商贾之人愚弄百姓。”
“若郑国公继续追查，将此事闹大，岂不伤了朝廷颜面？”
“更何况即便郑国公追查到其他从犯粮商，他们也可将全部罪责，尽数归咎于柳、谷二人身上。”
“这.....”
常茂眉头一紧，略微沉吟过后没好气道：“严刑逼供，不怕他们不招！”
闻言至此，李善长不再去看常茂，转而将目光看向高台上的褚正鑫。
而一旁的蓝玉狠狠瞪了常茂一眼，转而冲李善长道：“韩国公所言有理。”
“这褚正鑫此时所为算是将此事给遮盖了过去。”
“原本此事关系重大，若锦衣卫彻查，所有奸佞自是无所遁形。”
“届时涉案粮商也一个都逃不脱。”
“可被褚正鑫这么一闹，锦衣卫的确不好继续追查下去了。”
“梁国公所言极是！”李善长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的褚正鑫，淡淡回道。
而此时蓝玉微微一顿，继续道：“方才柳、谷二人没有申辩，想来褚正鑫提前便见过他们。”
“不仅这柳、谷二人，想来散播流言的粮商们，当时都是在场。”
“或威胁，或利诱，总之这柳、谷二人也算得上是心甘情愿，成为此事的罪魁元凶！”
闻言至此，李善长有些惊喜的转头看向蓝玉。
快速打量一遍后，重重点头道：“梁国公果然目光如炬，确实如此！”
“此事原本便关系重大，流言更是波及京师以及数省，受蒙骗的百姓何止数万。”
“若是朝廷督办，届时所有涉事粮商一个都逃不脱。”
“不仅他们本身，就连其家其族也难逃惩处。”
“而褚正鑫今日一闹，无人再追究柳、谷二人的家人妻小，更无人追查其他从犯贼凶。”
“若换做是我，也愿三缄其口，自己领死！”
即便李善长说的已经是很明白了，可此刻的常茂却依旧有些转不过弯来。
正当他准备追问为何柳、谷二人自愿领死之时。
蓝玉看向李善长、刘伯温二人，继续问道：“两位大人以为，此事自今日起是否能告一段落？”
待蓝玉说完，李善长微微一顿，转而看向身旁的刘伯温。
刘伯温见状，却也是自顾自的摇了摇头。
“百姓受粮商诓骗，拿出家财购买高价之粮。”
“民怨最大之时，乃是秋收过后，见粮价暴跌，多年积蓄付之一炬。”
“按理说想要平息民怨，应在那时斩首柳、谷二人。”
“此时先行将此二人斩首，届时怕是没有正法平息民怨！”
听到刘伯温这话，蓝玉心中很是认同。
当看到褚正鑫说完之后，径直朝他们这边走来，众人便也不再出声。
待褚正鑫近前，却见他表情谦卑，很是恭敬的冲几人拱手道：“见过几位大人，几位皆乃国之重臣，没曾想草民鲁莽之举竟惊动了诸位大人！”
“你的确鲁莽.....”常茂刚想斥责褚正鑫，一旁的蓝玉忙出声打断道：“此事关系重大，我等闻讯，自然赶来。”
见褚正鑫看向常茂，似是对方才那话有些不解。
蓝玉顺势解释道：“郑国公也奉陛下之命稽查此事，你先行斩首柳、谷二人，郑国公是恼你抢功了！”
“原来如此，原来如此。”
褚正鑫说着，忙冲常茂拱手道：“公爷莫怪，小老儿行事鲁莽，未曾禀明公爷便自行做主。”
“待至御前，小老儿自当明言此柳、谷二人乃是散播谣言之元凶，乃是郑国公亲自查明的。”
“本公还用不着你让功！”
见常茂对褚正鑫仍存不少敌意。
蓝玉顺势扯开话题道：“今日过后，想来民间粮价能得以稳定，民怨也能平息了吧。”
“自然自然，草民所为，皆是为此。”
“既斩首流言元凶，想来便再无不义之商愚弄百姓，陛下交代下来的差事也算告一段落。”
“不急！”蓝玉当即出声，语气饶有深意道：“且不急着向陛下复命。”
“过几日秋收大丰，届时再有民怨，也该你亲自出面，负责到底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