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5章(2/2)
暮色在青砖墙上拖出细长阴影时,苏云澜正倚着药泉蒸腾的白雾翻阅古卷。
玉镯第七道裂纹渗出的泉水在砚台里凝成琥珀色,将《天工蜂谱》残缺的字迹映得清晰可辨。
她指尖蘸着腐萤草灰,在宣纸上勾画昨夜从蜂尸尾针拓印的星宿暗码。
"蜂种优劣竟在翅脉?"药泉忽然泛起涟漪,水面浮起三只工蜂虚影。
苏云澜盯着其中一只后翅的螺旋纹路,那纹样竟与陈蜂农蜡刀上的桐油纹如出一辙。
她将腐萤草灰撒向半空,灰烬在空间穹顶投射出完整的翅脉图谱——那些交错的金线分明是缩小版的漠北商道。
窗外传来菌丝爬过窗棂的簌簌声,萧煜寒提着青铜灯盏走进来,战袍下摆还沾着荧蓝蜂蜡。
他目光落在宣纸星宿图上,突然用剑鞘挑起砚中琥珀水:"这是吴家蜂旗上的北斗暗纹?"
"更准确地说,是蜂种迁徙的星轨。"苏云澜将药泉浇在古卷残页,缺失的文字竟被荧光菌丝补全,"你看这翅脉对应的商道节点——"她指尖点在金线与腐萤草灰重合处,"只要用赤鳞沙检验蜂翅透光度,就能筛出最适合漠北气候的蜂种。"
萧煜寒突然握住她执笔的手,药泉从交叠的指缝渗入星图。
那些荧光菌丝顺着他的掌纹蔓延,在两人之间织出细密的蜂巢纹路:"你总能在绝境里撕开缺口。"他低沉的嗓音震得青铜灯盏里的萤火轻颤,"就像当年在流放路上,用野薄荷救下二十六。"
苏云澜耳尖发烫,笔尖在宣纸洇开墨团。
玉镯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,裂纹里涌出的药泉裹住她散落的发丝。
萧煜寒轻轻挑起那缕泛着荧蓝的发梢,指尖擦过她发间别着的银蜂簪:"当年你戴荆钗都能调配出止血散,如今......"
"四哥!"萧二十六的声音伴着菌丝爆裂的脆响从院外传来,"陈老头在蜂场烧腐萤草!"
苏云澜猛地起身,药泉打翻的琥珀水在古卷上洇出北斗形状。
她抓起昨夜用蜂蜡封存的赤鳞沙瓶,袖中银剪擦过玉镯时带起一串火星。
萧煜寒的剑鞘横在她腰间,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垂:"先用晚膳,蜂场那边有二十六盯着。"
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蜂谱星图上,忽明忽暗地勾勒出重叠的星轨。
苏云澜数着萧煜寒战甲鳞片间渗出的蜂蜡,突然发现那些荧蓝斑点竟组成了陈蜂农蜡刀上的桐油纹。
她夹起片薄荷叶放在他碗沿:"陈老烧腐萤草定是在驱尸蜂,但那些灰烬......"
"能助你验证翅脉理论?"萧煜寒将薄荷叶卷成蜂巢状,浸入琥珀色的药泉,"二十六说陈蜂农的百年蜂箱底,刻着与吴家相反的南斗纹。"
夜风裹着蜂蜡焦香钻入窗缝时,苏云澜正对着空间里的蜂尸做最后试验。
药泉凝成的工蜂虚影撞碎在赤鳞沙屏障上,翅脉透出的金光与古卷记载完全吻合。
她将腐萤草灰撒向北斗星图,看着灰烬沿着翅脉金线堆积成微型商道,忽然明白陈蜂农白日那句"蜂路要顺地脉"的真正含义。
玉镯突然发出刺目荧光,第七道裂纹中涌出的泉水裹住整本《天工蜂谱》。
当古卷化作荧光没入腕间,苏云澜发现掌心多了枚蜂翅形状的烙印——那纹路竟与吴蜂商玉坠里的血眸蜂后翅脉一模一样。
"四夫人!"陈蜂农沙哑的嗓音在黎明时分撞开院门,老蜂人背着冒烟的蜂箱,蜡刀上还粘着荧蓝菌丝,"尸蜂群往北斗第七星方向去了!"
苏云澜攥紧袖中赤鳞沙瓶,看着晨雾在陈蜂农的蓑衣上凝成星轨状水珠。
她瞥见老蜂人腰间别着的玉葫芦,葫芦底隐约刻着南斗六星——正是空间舆图缺失的最后标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