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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四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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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花里胡哨,这衣服好几千,”彭放皱眉,“还有,这不是聂卿给我买的。”

“最好不是,否则我一会儿就丢火里烧了,”原竞重新发动车子。

“你到底要干什么,”彭放心里没那么害怕了,低着头仔细瞧着原竞的“大兵袄”,“你如果真生病了,赶紧去医院。”

“不用,”原竞转了转脖子,“有更重要的事。”

彭放觉得自己跟个暖炉一样,比最开始冻的瑟瑟发抖的感觉好受多了,“我刚看你吐血了,挺严重的,你别不当回事儿。”

谁知原竞突然笑了。笑得很明媚。

“你笑什么?”彭放觉得他脑子有问题,“原竞你把这衣服给我系得太紧了。。我动不了了。。你不冷吗。。你还发烧呢你自己穿着吧。。”

“本来是有点烧,不过现在没事儿了,”原竞吸吸鼻子笑道,“至于吐血。。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。”

“我反思?我有啥好反思的,”彭放说,“说真的你最好去检查一下。我没和你开玩笑。”

“我也没和你开玩笑,等事情完了我就去医院,而且我要你陪我去。”

“我不要,你自己去。”

“我自己去你放心的下么,”原竞透过后视镜歪嘴笑道,“刚才是谁一看我晕倒了就吓得又当爹又当妈,你如果不陪我去,我就晕在医院不起来了。”

“你少胡说八道!”彭放微恼,“不吉利。”

“是是是,我该打了,下次不说了,”原竞笑道,“所以你以后得盯着我,免得我又瞎说。”

彭放耳朵一烫,扭过头不再说话。

车子停在了一所监狱前。

彭放不解,“你是要自首吗。”

原竞翻了个白眼,下车帮他把衣服重新穿好,“带你见一个人。你知道惠誉吧。”

“嗯,几年前爆出丑闻,之后就销声匿迹了。”彭放问,“你在查惠誉?”

“惠誉接受调查的前一周,还在国宾楼和付氏纸醉金迷。他们一直在保持合作,只可惜好景不长,乐极生悲,树倒猢狲散。”

“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
“我也不明白,你这傻白甜儿个性是如何混到今天这个位子的,”原竞点了根烟,看了看他冻的红通通的脸,从包里拿了个暖宝宝出来放他手里。

“你还带这。。”彭放抱着热乎乎的,“不对啊。。你说谁傻白甜儿?”

原竞不想告诉他这是吴景兰给原樱的魔卡少女樱小背包装的,却被自己拿了,“你以为对付付氏靠你正面对峙就有用吗,很多时候这个社会不需要讲求证据的。你证据准备的再好,都难抵被人在背后阴你一把。”

“所以你想通过翻付氏以前的旧帐,来威胁他们,和他们谈条件?”彭放摇摇头,严肃道,“以旧去今,可不是你这样用的。”

“也不单单如此,”原竞说,“你仔细想想。骏綦在付氏那儿最不利的把柄,就是那一纸鱼目混珠的合约。所以当务之急,是要想办法如何让合约作废。我认真调查过了,合约表面上一点问题也没有,然而实地里全是问题。付晓云明修栈道,暗渡陈仓,你想太阳底下捉蚯蚓,根本是痴心妄想。更何况他在明你在暗,你单单走光明正道法律至上,是行不通的。因为付强根本不吃这一套。”

彭放蹙眉沉思。

“所以最好的办法,就是他在暗,我们也在暗。而且我们要比他还暗,”原竞安慰地搂了搂他的肩,“别担心,我不会再做违法的事了。这次是真的付强有问题,我只是替他挖出来罢了。”

“那我们要见得是谁?”

“惠誉的老股东之一,许义东。”

许义东戴着手铐坐在他们对面时,满面沧桑,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,只是瞟了他俩一眼,就把头低下去了。

彭放有点不习惯监狱阴暗潮湿的环境,总觉心神不宁。

原竞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,耳语道,“抓紧时间问,许义东本来在福建服刑的。是我找了警局的朋友,好不容易才转到北京来的。”

彭放想了想,轻咳一声,“许先生,你好,我姓彭,这次过来,主要想了解几年前惠誉被查封的案子。”

许义东在听到“惠誉”时眼睛突然亮了一下,原竞立刻追问,“你还记得当时具体是什么原因吗。真如媒体所言,是因为财政亏空才被迫破产的吗。为什么后来会有警方介入?是你们内部人员举报,还是说。。”

“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为什么还要问!”许义东嘴唇颤抖,突然大吼一声,拿拳头慌乱剧烈地捶着桌子,“惠誉早就没了。他早就该没了!”

“该?”彭放神情一变,“什么叫该。。许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?”

“你们不要再问了。。”许义东突然抱紧脑袋,眼色发青,眼白突兀,好像看到鬼一样,浑身发抖,“我什么都不知道。。你们不要再问我了。。”突然拼命挣扎,镣铐清脆作响,“警察!停止探监!让我回去!快开门让我回去!”

“许先生你冷静。。”彭放没料到会这样,“我们不是要害你,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真相。。”

“已经死去的真相就不是真相了!”许义东猩红着眼眶咆哮,“迟来的正义算个屁!什么都不是!罪恶永远在阳光底下活得越来越好,只有我们这些蠢钝如猪的被当做替罪羊冠上社会败类的罪名!我们活的连渣滓都不如。。叫渣滓都不如你懂吗!!”

原竞眼神锋利,突然暴力地踹翻了面前的桌子,冷铁砸在空洞空间里发出刺耳尖锐的爆声,把许义东喷涌而出的失控一下拉了闸。

彭放本来还不知如何面对许义东。原竞这么一出,倒是彻底把俩人都镇住了。

“你听好了,如果我们不能帮你,我们也不会千辛万苦地把你从龙岩调到京城。”原竞上前,一只腿踏在他的椅子上,另一只手牢牢地按着他的肩,目光阴森,

“从目前看来我猜的没错。当年的案子不止你,惠誉很多人都在替某个罪魁祸首背锅。而这个人,目前要么已经死亡,要么就被保护起来活的很好,至少比你们活的好。”

许义东被吓傻了,愣在那里不点头也不摇头。

“你不想让那个陷害你,毁掉你终生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吗,”原竞声音越来越幽深,“你在这里吃牢饭,被殴打被虐待被管教的时候,人家说不定正儿女双全,或者享受天伦之乐。。”

许义东的表情越来越痛苦,冷汗淋淋。

“我想,你也应该有家人吧,”原竞低声道,声声入寒,“难道你就愿意在这里暗无天日地呆上一辈子,等死去那天身边一个送终的亲人都没有,说不定那个害你的人知道这一切还会觉得喘了一口气,因为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可以威胁到他的人。你会有多痛苦,他就会有多痛快,也许最后你连个像样的坟地都没有,因为早晚会被那个丧心病狂的给挖走烧光。。”

“你住嘴!!不要再说了!!”许义东发疯般的把他推开,黄浊的眼泪流了满脸,“是我无能。。是我懦弱。。我不无辜。。我不比他们罪少。。我同样死有余辜。。”

彭放艰难地走上前,拉了下原竞的胳膊,“我看他情绪太不好了,要不改天再问吧。。”

“可是。。。”

彭放摇摇头,“人在最悲伤的时候,将所有心中所想和盘托出或许是事实,但是稍有不慎也容易催挎他的意志。他一定有很多苦衷,也很后悔。我们慢慢来,不要把他逼急了。”

原竞看了看彭放,又看了看彷徨哭喊的许义东,只得叹气,“可是我们也得抓紧时间。这样,我们明早再来。”

彭放默认。

俩人一边走出监狱大门,一边一路和监狱所长聊天儿。原竞请他务必把许义东盯紧,他担心许义东突然想不开做出自缢之类的举动,这样他们就前功尽弃了。

坐进车里,原竞突然意识到不对。

“这小白脸开的什么破车!”原竞“操”了一句把方向盘用力一拧,“坏了。”

“………”彭放急道,“那我们今晚怎么回去!这会儿。。这会儿连公车都没了!而且这地方一看就老远。。”

“就这条件你还老和他混一起!”原竞说,“今天开车出来的要不是我而是他,把你给搞丢的话我他妈直接灭了他。”

“你少说两句!”彭放懒得理他,下车拉着所长问了半天,结果所长给他们推荐了监狱旁边的一家私人旅社。

彭放:“………”原竞:“………”

所长见他俩傻愣在那儿,不明所以,“有问题吗?那旅馆条件不差的。你们要还嫌弃,那只能蹲狱警办公室了。”

彭放紧紧地皱着眉头,看了原竞一眼,用目光告诉他他不想蹲狱警办公室。

原竞一看就明白了,朝所长笑道,“我们还是去旅馆吧。”

那家旅馆建在一公里外的废弃荒田里,此时已经晚上八点。彭放觉得股股阴风向他袭来。于是边走,他就越往原竞那边靠,手下意识地挽上了原竞的胳膊。

原竞倒是心情甚好,看到彭放离他这么近他心都要暖化了。“你不会害怕吧?”

“放屁谁害怕了!”彭放叫道,“我是怕你害怕。。我才。。”

“才挽我这么紧?”原竞挑挑眉失笑道,“哎呦我说怎么越走越觉得胳膊沉,搞了半天是挂了个人啊。”

“………”彭放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以半个熊抱的方式贴着抱在原竞身上的,脸一红,赶紧松开,却没想脚下一滑,踩到了一个移动的软体东西。
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他吓得一边大叫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了原竞的背上,“是蛇还是尸体啊啊啊。。。”

原竞被他搞得差点儿整个人没稳住,拿了手机借光一看,“是只癞蛤蟆而已。”

“………”彭放叫声戛然而止,“这种地方这种季节怎么会有癞蛤蟆。。”

“可能变异了吧。”原竞把他稳稳地托在背上,拍了拍他的屁股,“刚才是谁说要保护我的?你就这样趴在我背上保护我是吧”

彭放尴尬得没了脸,正想下去就被原竞背住往前走了,“你就在背上保护我吧。万一前面真有蛇呢,你负责大叫,我负责打死,可以吗。”

彭放抽抽鼻子,脸微微发红,手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,扬扬下巴,“这方法不错。”

原竞轻笑一下,没有说话。

彭放把头枕在他的脖颈处,闭上眼睛,“还有多远啊。”

“快了。”原竞问,“你冷吗,冷我把我毛衣也给你。”

“我不冷。”彭放心里一暖,“咱们赶紧走吧。”

“看不出来你这么胆小。我原来只知道你胆子不大,没想到会这么小。”

“说谁呢你。我刚想起一部恐怖片了,里面好几人被困在一个荒村客栈里,逃不出去,只能一个一个等死。”

“你明明害怕为啥还要看恐怖片。”

“寻求刺激呗。我就不信你不看。”

“我看,但我不害怕啊。”

“见鬼了,每个人都有害怕的致命弱点,我就是怕鬼而已,你说不定怕别的。”

“我怕失去你。”原竞突然轻声道,“这个我承认,我特别害怕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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