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会山（2/2）

这里面装的是不周山的寒暑水，喝起来清甜甘爽，入口的温度能随气温变化，当真是老少皆宜。

这一葫芦水得来不易，我自己都得省着喝，今日怕是要见底了。我又从衣袖里掏出一粒黄果子，捏碎了塞进葫芦里，晃悠了几圈。

“我这里有，喂给她吧。”

妇人泪眼婆娑地看着我，千恩万谢地差点把我当成救世主，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葫芦，抬高女童的头，轻柔地喂给她。

女童失去了意识，不少寒暑水从她颊边落下，我捏紧拳头咬着牙站在一边，心在滴血，这可是我卖肾换来的水！

黄果子是符禺山上一种条草的果实，吃了它可以让人保持清醒。

不过几息，女童就睁了眼，随还虚弱，但比之方才已好了太多。女人拉着女孩跪在我面前，仿佛我方才赐予了灵丹妙药。

“起来吧，不是什么要紧东西。”此时正是符禺山上果子成熟的时节，现摘现取的品质应该比在大荒零卖的好得多。

“快谢谢哥哥。”女童虚弱地倚着母亲，乖巧地给我道谢。

可这就像打开了一个闸，有几个村民立即带着自家孩子跪在我面前，求我赐下神药。

可我哪有什么神药，不过是半葫芦水，藏在衣袖里快变成果干了的黄果子。

如今水干了，果子也没了。

“你们起来吧，不是什么神药，不过是提神醒脑的小果子，都用来救小姑娘了。”这个果子在不远处的符禺山，要多少有多少。

众人听闻都转头看着小姑娘，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差写在脸上了，我也只当没看见。

但这样到底不是法子，我便问：“谁是村长？”

和我稍稍熟络的马似的“大叔”回答说：“我......”

我惊讶地问：“你？”天知道我真的不太相信。

“爹......”他又说。

......这是什么毛病，随随便便便叫我爹，爹可没你这么大的孩子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我掏了掏耳朵继续问道。

“我是说我爹！”他急红了脖子，看来不止我不想要他这个儿子，他也不想要我这个爹。

“可是他病了，正在家里躺着呢。”他垂头丧气地继续说。

“那直接给你说也是一样的，毕竟你也算是下一任村长。”我随口恭维道。

他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，大姑娘似的朝我羞怯地笑了笑。

我动了动嘴，终是没有说出口，大兄弟，我真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啊。

“您有什么吩咐？”他显然是被我刚才的雕虫小技唬住了，白眼也不翻了，畏畏缩缩地站在我跟前，眼角眉梢都带着恭顺。

“你们可以如此这般......”我凑在他耳边嘀咕道，没办法，这法子不能叫风听到，得瞒天过海，你知我知。

“应龙？那是什么东西？”他惊呼道。

我立时瞪得他闭了嘴，说好了是悄悄话还大声喊，就怕别人不知道呢吧！

但我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挺会体谅别人，应龙本就是大荒的妖，西山犄角旮旯里的小山民不知道可太正常了。

“就是像蛇一样的东西，头大一些龇牙咧嘴的上面长着两个角，有脚有翅膀，你们看着来吧。”我面上极力维持正经的模样，实则心里忍笑得快要疯了，应龙那家伙总是自诩英俊霸气，没想到今日还有此一遭。

他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，立刻喊了几个人吩咐下去。我见秩序又如往常，这崇会山虽小也值得一探，便给“马大叔”打了声招呼，准备前往山里。

谁知一听我要上崇会山，先前我救的母女立马拉住我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我问道。难不成这山里还有什么精怪不成？

“那山里......”大姐面露难色，她附在我耳边继续说，“有吃小孩的怪物。”

哦？我立马来了精神！我从大荒跑这么远是为了什么？还不是为了寻求刺激！

“您本事大，可这山里晚上常常能听到婴儿的哭泣，还是不要冒险的好。”大姐语重心长地说。

“放心吧，我本事不行，逃跑却厉害得很，不会有事的。”我铁了心要去，拿回了葫芦又摸了摸女孩的头便往山里走。

村民们自发跟着我走，将我送到山道才止步，我一路走，他们一路目送，倒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视死如归的大英雄，这感觉可难受，但我却说不得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