铃医（2/2）

一桶桶脏水泼过来，那妖泰然自若，好似这些怨毒的话语中伤的不是他。

除妖师抖了抖身上的腱子肉，从腰间摸出一沓符纸准备对付妖。除妖师与凡人不同，他自然知道精怪是变不成人型的。

除妖师看着蛮，可那一沓符纸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，三两张便能让这虚张声势手无缚鸡之力的铃妖跪下叫父亲。

“欺凌弱小，恩将仇报，算什么本事。”我实在看不过眼，高声说道。

“谁！”除妖师警惕地看向四周，我先前隐了行迹，现在就站在他面前，他竟也发现不了，想来是个依靠外力的三流草包。

“不过是除妖协会的三流草包，还没资格和我说话。”我轻挥手，一盏铜铃飞入袖中，众人看着凭空消失的铃妖，满脸惊惧，各个抄起东西四散逃开，浑然没有先前耀武扬威的模样。

“嗤。”我低笑一声，绕着除妖师走了两圈，解了他的裤腰带，叫猫记挠了他一爪子，竟就这样吓晕过去了。

三流草包也比这个强啊。

我拿着医铃正想离开此地，就听得耳边沙哑低沉的呼唤：“先生且慢。”

这声音有些耳熟，宛如行将就木的老叟。我寻声看去，确实有过一面之缘。是那槐树下的老头，又或者说是那槐树妖。

我耸了耸肩，拍了拍抓挠铜铃的毛爪子，径直走到老妖身边。

“有事？”我问道。

老头站在槐树下咳嗽了半晌，他手心一翻，一座枝条编成的吊椅便垂在我眼前。我挑了挑眉，不想欺负老人家，怀里的猫记却激动得立马窜上去，在吊椅上边跳边抓，挠得木屑嗖嗖往下落。

我伸手去抓，这毛球竟还趁机往树上溜。

“不妨事，这本就是为它准备的。”老头笑了笑，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些许慈祥。

我皱了皱眉，我养的猫，别人却这样了解，这种感觉实在说不上好。

“你认识它？”

“几面之缘。”老头指风一吹，吊椅轻轻摇晃，猫记又蹿下来翻着肚皮躺在上面，满是享受。

真是养不熟的傻东西。

我垂着眼看着傻猫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它的肚子，它舒服地吐出“呼噜噜”的声音。

“它牙都没长全，还待在鸟不拉屎的山坡上，也与你这老头有过几面之缘？”我口不对心地说着。

“哈哈哈......”老头笑着继续说，“先生这样神通广大，文鳐鱼这样机敏的精怪也钓得来，哪里不知这位大人的身份呢。”

我面色扭曲了一瞬，连方才冒起的一丝醋意也没了，自己的猫被老妖叫“大人”这种感觉实在难以言喻。

“它一直是这番模样？”我记得早些时候应龙曾感叹四神之中苍龙最正，朱雀最艳，玄武最妖，白虎最俊。

实在难以想象猫记俊起来是什么模样，我老父亲心态作祟，竟然觉得有些欣慰。

“白虎大人是山海之中最俊美最纯粹的人。”

我顿时觉得自己输了，输得彻彻底底。我一个养猫人都没有这么能吹，他一个老妖说出这些话也不害臊。

“那它怎么成了这傻猫样？”我捏了捏猫耳朵，毫不留情地诋毁道。

“先生可知这世间灵气皆因玉石，万物繁衍也因玉石。”

“是。”玉石是天地灵力汇聚在大地的精华，人与精怪死后沉入大地，由于玉石中的精华滋养逐渐转化为纯净的灵力，灵气反哺又催生新的玉石。

“先生又可知镇守四山的四神与山的变化息息相关？”

我点点头，这样说来白虎成了傻猫只怕是因为西山出了大乱子。我虽生来知万物却不能预知事态演变，西山究竟如何我也无从知晓。

“先生可想知道其中缘由？”老妖志在必得地笑着说。

我眼皮跳了跳，总觉得有坑等着我去跳。

“文鳐鱼肉鲜嫩爽口，老朽久居山林，从未尝过此等美味，实乃妖生一大憾事。”老妖咂吧着嘴，涎水都要汇成河了。

“......”敢情绕了一圈在打我文鳐鱼的主意！实在奸猾！

可我挂念猫记，不得不遂了他的意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