铃医（1/2）

五月十一晴转多云

我怕是被瘴气迷了眼，不然怎么任劳任怨地坐在观水边给那两妖一猫钓鱼吃。

“谢谢先生出手相救。”铃妖对我拱手鞠躬。

“可我看你的神色，倒像是我在多管闲事。”我一甩钓竿，满不在意地回答。

铃妖一愣，随后苦笑一声。

“确实是不想活了。”他这话倒把一旁闭目养神的槐树妖激到了。

“无知小儿，你可知这世间凡物成精成妖有多艰难。”

“妖有什么好，还是做人自在。”

“做人？呵！你可知泰器山村为何如此惧怕精怪？”

听到此处，我拽了在河边捞鱼的猫记的尾巴，将它抱起来坐在一旁专心听故事。

“那是二十年前的冬天，天才蒙蒙亮，一只模样像羊长着四个角的精怪突然出现在山里，早起狩猎务农的村民全糟了难，这家伙只要撞了人，那人当场就死了。”

“土蝼。”我思索一番说道。

“兴许吧，那家伙厉害着呢。睡梦中的村民听到呼喊也匆忙起来查看，却只看到满地的碎尸和一只正在啃噬的精怪。”

“后来呢？”铃妖戳戳猫记，低声问道。

“后来，自然又是一场噩梦。起床查看的村民拿着农具想去驱赶精怪，可他们哪里是对手，刚出门就被撞死了。正巧除妖协会的除妖师路过，杀死了那精怪。躲在屋子里的村民这才出来收拾看不出模样的尸块。那些尸体混成一堆谁也分不清是谁的，便一起葬在了后山。”

难怪当时有人那样斥责老太太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。

铃妖沉默着拨弄猫记的爪子，猫记的耐心到了极限，反身一抓，铃妖迅速收回手，它气得嗷嗷直叫。

“就说你笨吧，你这病猫一样的身体还耍什么威风。”我把它的爪子拿到嘴边亲了亲，指责起来却丝毫不留情。

猫记委屈地扎到我怀里，一声又一声地撒娇。

“那你......”铃妖嗓音低涩，像石子磨过了似的。

“我？我不过是个活了千年的树妖，平日里给村民遮风避雨，每年有一些花给他们酿蜜，再多的人和事都不该也不会掺和。”

铃妖欲言又止，槐树妖年岁大，他见惯了人与事，对人与妖的界限再清楚不过，也足够清醒，知道凭一己之力突破不了这个界限。

可铃妖不同，他因人生智，因人成妖，注定与人脱不了干系。

观水边的禁制被触动，文鳐鱼咬钩了。

文鳐鱼肉质鲜嫩，呈乳白色，没有任何腥味，只有淡淡的酸甜香。

老妖自觉地拿出几根干槐木，坐等鱼宴。

文鳐鱼的翅膀上覆着紧密的羽毛，这种羽毛防水，用来做蓑衣最合适。

“猫记，过来。”我招呼道。

在草丛里撒欢的猫记立马扑腾到我身边。

“嗷呜？”它仰着头，眼神里带着疑惑，仿佛在问干什么。

“把你的指甲伸出来。”我捏了捏它的肉垫，锋利的指甲瞬间弹出。我又把处理好的文鳐鱼拿到它面前，教他用指甲把鱼片成生鱼片。

先前在崇会山上采的酸果还剩下一些，捏碎了做鱼片蘸汁甚好。

槐树老妖咂吧着嘴站在一边，默默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坛子，那坛子乌黑发亮，槐树老妖轻手轻脚地揭开，清香扑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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