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青（2/2）

她也像邻家的莞莞一样有了心仪的对象，也曾在春日里怀着别样的心思试探过。

“你知道吗，隔壁的莞莞有喜欢的人了，是村头猎户家的儿子。”

丹青扭头看着身旁的少女，第一次察觉到她长大了，不一样了。

他出神地望着山猫的侧脸，如果山猫有了喜欢的人，还会和他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吗？

“你呢？你会不会也有喜欢的人呢？”丹青不自觉的问出口。

“我？”山猫扯出一抹笑继续说，“当然，我也有想一辈子守护的人。”

丹青终于移开眼，苦涩地说：“真好，真好。”

“你有喜欢的人吗？丹青。”沉默了许久，山猫捏着拳头自己给自己鼓劲。

“我？我不能喜欢人类。”丹青低声说，不是不喜欢，是不能喜欢。

人类的一生多短暂啊，生老病死不过一瞬。付出了那么多感情，就为了在一起几十年，几十年一过，尘归尘，土归土，活着的那个每天都沉浸在思恋中，不可自拔。

“是了，你是西语山的树神，自然是不能喜欢人类的。”山猫自我肯定地点点头，又继续说，“那么丹青，你有过喜欢的神吗？”

丹青看着笑得甜甜的山猫，语焉不详地说：“喜欢一只猫算不算？”

也许在遇见山猫的那刻起，他就坠入了一张网，再也不能像山风一样自在地活着了。

他牵挂太多，山林的的山果熟了，他怕山猫没能尝到，便一颗颗摘下来，又怕自己过了界，便让松鼠替他送过去。

他为她做了许多事，带她看了凡人一辈子难得见到的美景，却不能更进一步，因为他是妖，山猫是人。

他从不敢告诉山猫他是妖，妖在人的心里都是卑劣狡诈的生物，他害怕山猫也会这样看待他，所以当山猫把他当成西语山的守护神时，他选择了默认。

“是猫仙吗？那后来呢？”山猫轻声问。

“不，是一只普通的猫。普通的花色，普通的大小，只是性情跳脱一些，很可爱。”丹青笑起来时，眼里满是情意，眉梢都带着温柔。

“那后来呢？”山猫继续追问，她好像懂得了什么，这种直觉让她不死心地继续追问。

“后来啊……”丹青依然带着笑意，只是嘴里吐出的却是冰冷的话语，“一只普通的猫，又能活多久呢？自然是死了。”

山猫呆呆地望着丹青，她眼眶里蓄满了泪，却一滴也没落下。

自那晚后，山猫再也没有来找过丹青。

丹青整日坐在枝头，还是那样悠闲地模样，好像山猫只是他生命中一个过客。

直到有一天，山猫终于来了，还带着一个人。

那是个相貌普通，却十足体贴的男人。他们提着丰厚的祭品，仔仔细细摆在树下。

“亲爱的树神，我们决定结合在一起，希望你保佑我们身体健康，平安喜乐。”

丹青隐匿在枝叶中，听着树下两人齐声的祈祷，心里空荡荡的。

“走吧，树神应该听到我们的祈祷了。”男人将山猫扶起来，轻言细语地说。

“你先走吧，我给树神说几句悄悄话。”山猫笑着对男人说着俏皮话，言语中满是娇气。

“那我在那边等你。”

“嗯！”

男人的背影渐远，山猫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，她沉默了许久终于说：“丹青，我知道你在，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。”

山中一片寂静，山猫自顾自地继续说：“我也短暂养过一只猫，却害怕猫太脆弱不敢饲养，便将它丢弃了。我以为我和猫感情深厚，可没想到这只猫被我丢弃后再也没回来找过我，偶然见到也忘了我是谁。”

山猫平复了气息，才后退两步说道：“再见了，丹青。”

丹青依然藏在枝叶里，他望着山猫一步步走远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

山猫回过身越走越快，她小跑到男人面前软声道歉：“不好意思，让你久等了。”

“怎么会，累了吧？”男人摸摸她的头，体贴地问着。

“还好啊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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